撰文：ClareZhang

照片：YING摄影；ClareZhang

人生难得有十全十美，时常挑三拣四后，仍旧是不尽然。

也太少有天时地利人和，总是在不安和未知中探索将来的方向，总是反复且迂回，踌躇满志又提心吊胆。好在，还有“上下求索”的勇气，有些些逆流而上的愚蠢的我执，来面对“逝者如斯夫”这无色无味无形，柔软又锋利的重压。

我时常要说的话，有些人，并没见过几次面，或日日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太多交谈，反而分开了，远远的能有些断续的问候，我说什么，她都能懂。或者我还没有说完，她已然能说出些理解和安慰的话来。有些日日见面的人，无论如何费力解释，她必然是不懂的，说得再多，都是枉然。面对这枉然，心中所想不能和盘托出，亦或是就算倾尽所有，得到的总归是再添上二两焦虑，三两自我怀疑。

就好比，你说你最爱川端康成，她却是读《成功的秘密》一类。你说你最爱《英国病人》，她却喜欢《复仇者联盟》。这原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种人。没有高下，没有云泥，只是不同。因为不同而不解，成了费力，成了矛盾。

这就是远在天边的“高山流水”，和近在咫尺的“对牛弹琴”。

决断是很难做的，大概会耗费好几个夜晚辗转反侧，反复思索。因为这决断的背后，不是简单的好与坏，它牵扯太多生活琐碎，他人期望，社会价值。于一个就算心里装着“云深不知处”的人来说，他还是一个社会的人，闲云野鹤只是一时逃遁，总归还是要回归到社会中来。

小一些的时候还以为，做什么工作，无论喜不喜欢，只要不讨厌，大约就是能做的。交男朋友，无论是否特别喜欢，只要不讨厌，大约就是可以试一试的。年岁长了才知道，当物质和精神不得不绑在一起的时候，没有那么多和解的方案。没有所谓的，我做着这样的工作，喜欢的事情，可以趁着休息时间来做。事实证明，想要工作出色且生活得有质量，工作和爱好根本做不到泾渭分明又和谐相处。

早起一杯茶，在阳台上边喝边想，以前竟不觉得，时间会过得如此快。一只脚踏进社会，一只脚还在校园的日子仿佛还是昨天。早在很多年以前，就该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，想清楚以后，无论他人是如何态度，一定要做到万分坚定。往往那时候一瞬间的动摇，会变成很多年以后心里永远无法补救的窟窿。如果那时候再坚定一点？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，与其想着如果那时候，不如就在当下做一个决定，因为人只会越活越老，想做的事情不去做，就只会越来越迟。

你小的时候，内心有过向往吗？那现在做着的事情，是懵懂中憧憬的那件吗？如果不是，是什么刺破了梦想，又为了什么愿意于这世间苟活。如果是因为物质，那实在太可惜了。

我上一份工作，去的时候是有些犹豫的。问了朋友，他说，可以试一试，只是别“ruinurtaste”，我说绝对不会的。事实证明，如果你并不认同一个群体，一个公司的文化，那么在我执与妥协中，一定会有一个愤然的决断，只是早晚。

工作几个月后，那位非常了解我的朋友来问，如何？喜欢吗？我说，实在太忙太累，根本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，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。他回我，这是能想到的，你觉得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，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更喜欢，更愿意去做的事。

可怕的答案，相当明了的答案。死灰之所以会复燃，是因为太深沉太执着，一旦有机会，就能轻而易举卷土重来。觉得遗憾，是因为有更想要碰触的东西；觉得爱不下去，是因为有更想去爱的人。

很喜欢的一个句子，“水往前走，花瓣自动脱落，衣衫上丝线褪色断裂，手背上脉管凸起蜿蜒山岭。无常逐一升起和熄灭，我对你赤子之心永存。”时不待我，万事万物皆在变化，阴差阳错随时随地发生，我只用守着自己那可怜的执着，就可以了。

很多人走着走着，忘了初心，忘了“最渴望”，变成“最难得”。这一路山重水复，每每想要重头再来，总是太多因素阻挠，最后逐步说服自己，跟家庭，与社会，妥协，达成共鸣，修成默契。埋了初衷。

但也有一些执拗的人。我有幸就认识几个这样的，大都是在英国读书时候同专业的朋友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传媒的人内心都有这样的执念。不怕苦，不怕累，不怕清贫，只怕活成一个派别，一种庸俗。《平凡的世界》，孙少平有一句话，直言我心，“我活着，不就是为了活着。”时间是不早了，但如果因为时间妥协了，那等我走到生命尽头，才是永远无法挽回的“奔流到海不复还”。

“花长好，月长圆，人长寿。”这祝愿是很美的，因为极度，因为不可能。世事无常，可依然言“长”，不过是一个盼望。别把理想放在远方，也不要用梦和诗去装饰这理想。伸手够一够，不遗余力，心无旁骛地够一够，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。